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聲隱約響起。她站在屋子裏,心還兀自跳得厲害,雖然嘴上那樣說,卻也並沒有離開一步。站了片刻,覺得腿有點僵,她便走到床邊坐下。

好像,不陪著他也沒有別的事可做……

不一會兒,盛宇淩罩著件浴袍出來了,看到她還坐在床邊也並沒有多少意外,只拿起桌上的煙盒,從裏面抽出一支煙,點燃後坐到窗前的單人椅裏。

他一口一口抽煙,緩緩吐著煙霧,視線盯在她身上很久都沒有說話。

黎嫣然被看得有些局促,剛想開口說點什麽,就聽他喊了一聲:“嫣然。”

聲音很輕,入耳是說不出的熨帖舒服。

“嗯?”她柔聲應道。

盛宇淩又沈默了,像是只是想叫她一聲。清晨的陽光裏,他就那樣默默看著她,目光裏有幾分柔軟,幾分寵溺和幾分看不透的深邃。

過了很久,黎嫣然才終於想起自己要說的是什麽:“對了,我的手機是不是在你那裏?”

“對。”盛宇淩站起身,走到桌邊將煙頭摁在煙灰缸裏,一點一點掐滅。

“可以還給我嗎?我想,給沛兒打個電話,還有……”

“那倒不必。”他聲音裏恢覆了一向的淡漠,“我是說,等事情過去再說吧。我困了,陪我睡。”

他說完,轉身走過來,不由分說拉著她,將她擁在懷裏一起滾到大床中間。

窗簾沒有拉上,門也沒有關。大白天的,兩個人就這樣明目張膽躺在床上,黎嫣然心裏一百個不適應。盛宇淩卻緊緊抱著她不放松。

她試著掙紮了一下,他更用力的把她按到自己懷裏,摟在她肩頭和腰身上的胳膊緊得不留一絲縫隙,仿佛稍一松開,她就會逃走,或者消失。

黎嫣然只好一動不動任他抱著,鼻尖埋在他脖子裏,他身上的氣息和溫度更加清晰。她突然覺得,從來都沒有這樣真切的感受到,他珍惜著自己的心情……

心又像糯米團子一樣軟了下來,她喃喃說:“好啦,我答應陪你,行不行?”

盛宇淩終於放松了一點,彎起嘴角笑道:“行。”

……

輕松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,兩天的時間從指縫間漏過,悄無聲息。

黎嫣然想著駱暉要考試的事,一直記掛著要給他打個電話。可是跟盛宇淩要過好幾遍手機,每次他都不經意的岔開話題,或者直接忽視。她實在想不通,他為什麽一定要扣留著自己的手機不還。

確實感覺什麽地方有點不對勁的時候,是周六午後,一方面後天就是駱暉人生中最重要一次大考的日子,令一方面,黎嫣然也覺得天天待在半山山莊實在有點無聊。

她找到德叔,對他說想回家一趟看看時,德叔竟面露難色。

“黎小姐,不是我不讓你回家。你的地址被曝光了,康橋苑的那棟房子現在可能還不太安全。”

黎嫣然搖頭:“我知道,德叔。我不是要回康橋苑,我想回幹媽家,看望看望家人。”

德叔遲疑了一會兒,才又露出一貫的笑容:“那倒是可以,等我先通知盛先生一聲。”

他說完,便掏出手機打電話,撥通之後簡短的交談了幾句,將手機遞了過來:“他說,要直接和你說。”

黎嫣然疑惑的接過手機,放到耳邊。

盛宇淩聲音很沈,像是刻意壓低了:“嫣然?你要回去?”

“嗯,在這裏也好幾天了。我想回去看看幹媽,還有駱暉。”

電話那頭是一陣無聲的沈默,好一會兒,才傳出聲音:“改天吧,改天我邀請你的家人,讓他們來蘭溪谷。乖乖待在家裏,我今天會早點回來,好嗎?”

黎嫣然深吸一口氣,剛想回答,電話那邊突然傳出一個細微的聲音:“盛總?這邊……”

然後是盛宇淩的聲音:“好,我馬上就來。”

她知道他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接的電話,只得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下去,答應道:“那,好吧。”

將手機還給德叔,她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借德叔的手機打個電話,但考慮一會還是放棄了,駱暉新換的號碼,她好像背不下來,而且,既然盛宇淩說了會邀請他們,也不缺這一通電話。

可是下午回來時,他又像是沒有這回事一樣,只字不提。

是因為太忙而忘記了嗎?表面上,黎嫣然沒有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,可是心底的那一絲疑慮,卻無法遏制的在暗中蔓延。

蘭溪谷的夜幕總是降下得悄然無聲。

晚飯後,見天色不錯,盛宇淩提議去後山走走。

山間的涼風沁人心脾,不多一會兒,就上到了山頂。腳下是漆黑一片的谷地,夏蟬在耳邊鳴叫。極目遠眺,可以依稀看到江都城的璀璨燈火。

盛宇淩一只手插在褲子口袋裏,遠遠眺望著那邊,不知在想什麽。

黎嫣然清了清嗓子,沒話找話的問:“最近工作很忙嗎?換了新環境,應該得適應一段時間吧?”

他回頭看她:“也不算是新環境。只是,事情繁雜。”

說完,又緘默不語。

黎嫣然沈吟片刻,走過去和他並排站在一起,看到他垂在身側的那只手,便輕輕握了上去。

他的手指修長,骨節分明,手心裏溫暖又幹燥,很舒服。

盛宇淩低頭看了一眼,反手將她的手捏在掌心,不動聲色的用力握緊。

329嫁給我,和我結婚

心裏微微觸動。

“我既然答應你了,就不會再離開,會一直和你在一起……你到底在擔心什麽呢?”她睜著明亮的眼睛,眼底是小鹿一樣的純凈,真誠又惹人愛憐。

盛宇淩楞了一瞬:“擔心……?”

“嗯。”黎嫣然咬咬唇,“我知道,能走到今天,經歷了很多很不容易。所以你還在擔心我會變卦,會離開這裏,是嗎?”

盛宇淩心裏有些詫異。其實最近,自己對待某些事的態度和方式是蠻橫又不講理的。她不傻,當然也有所感覺。只是,他沒有想到,她會用這種方式來解釋他的那些行徑。

其實說穿了,也確實是這回事。

害怕她會知道外面正發生的那些事,害怕她會傷心難過,會怪責他,不原諒他,會離開他。

“失去”這種事情,只要一次就會讓人如同驚弓之鳥。那種滋味,他不想再品嘗第二次。

從峽谷裏吹上來的山風帶著厚重的濕氣,將她頭發吹起。盛宇淩伸手撫著她的面頰,手指伸進她發絲裏,神色認真的說:“我確實擔心。和你在一起多待一天,我的擔心就更深一點。如果可以,我真想把你關進我心裏,永遠也不讓你出來。讓你只成為我一個人擁有的私有物。”

他很平靜,語氣也並不見有多情緒化,這番話,卻讓黎嫣然心潮湧動。她眨眨眼,一滴淚不經意滑落下來:“我說過愛你,就不會離開。”

“你確定嗎?”

黎嫣然點點頭。

“那,嫁給我。”

風聲讓這句話顯得有些不真切。很久,她都還楞楞的,仿佛無法理解他剛說的那三個字。

“你說……什麽?”

“嫁給我。嫣然,和我結婚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我是認真的。”

……

站在臥室門口,盛宇淩看了一眼白色大床上安靜躺著的人,然後帶上門,轉身往樓下走去。

在後山,那個想法只是沖動之下,猛然間從腦海裏冒出來。一經說出,就不可抑制的落地生根,開枝散葉,長成了一顆茁壯的大樹。

結婚。他怎麽就忘記了還有這麽簡單又切實可行的方式,可以將兩個人牢牢的拴在一起,可以讓她在任何意義上,都屬於自己。也可以給外界一個明確的信號……

這個想法讓他心裏豁然開朗,甚至有些興奮起來。

當然,也許會遇到很多阻力,她也還沒有正式答應,但都不值一提。這世上如果他盛宇淩想,恐怕還沒有辦不到的事。

用一紙婚約將她留在身邊,簡直兩全其美,一箭雙雕。

盛宇淩從口袋裏掏出煙盒,抽出一支叼在嘴裏,只是找了半天,才想起打火機放在樓下。

他將沒有點燃的煙捏在指間,走下樓時,看到客廳中間有個站得腰背挺直的人影,像是在等他。

“德叔?”走到茶幾前,盛宇淩一邊找打火機一邊說,“沒什麽事了,你也早點休息吧。”

德叔走過來,聲音沈穩:“宇淩,我想和你談談。”

盛宇淩直起身子,有些意外的看向德叔。德叔略微低頭,伸出的掌心裏,靜靜躺著一只打火機。

他接過打火機點燃煙,然後問:“談什麽?”

“黎小姐的事。”

“她怎麽了?”

德叔眼裏是隱藏不住的憂心忡忡:“我想說,出現問題的時候,逃避不是辦法。有些事,她遲早是會知道的。短時間內,你可以將她與外界隔離,但是,你能隔離一輩子嗎?”

“誰說我要隔離她一輩子?”

“既然你明白這個道理。對已經發生的事,就該坦率的告訴她。這才是為人處世之道,隱瞞和逃避,並不能解決問題。”

盛宇淩沈默片刻,在煙灰缸裏掐滅了煙,然後坐直身看著德叔:“德叔,我知道,你也是語重心長,這番話我先記在心裏。但將一切告訴嫣然,現在還不到時候。對於林沛兒的事,我確實自責,也很後悔。我有我的想法,也明白你的意思。放心,這些事,我自有分寸……”

“既然你這樣說,我也就不多說了。”德叔暗嘆一聲。

樓梯那邊,突然傳來一個微弱卻清晰的聲音。

“宇淩……”

話音一落,盛宇淩驀地從沙發裏站了起來,德叔也是一臉意外。

“嫣然?你怎麽下來了?”

“我,睡不著……”

黎嫣然面色發白,微微卷曲的黑色長發披散在肩頭,一身雪白的睡裙,包裹著纖弱的身軀。她蹙著眉心,腳步有些跌跌撞撞。

“你剛才說,林沛兒她怎麽了?”

盛宇淩清了清嗓子,不動聲色:“剛才我們說的話,你都聽到了?”

黎嫣然失神的搖搖頭:“我只聽到你說,對林沛兒的事,感到自責和後悔……你告訴我,是不是又出什麽事了?”

“沒有。”他否認得幹脆,神色也很坦然,“我只是跟德叔說起這件事,談談想法而已。”

黎嫣然又看看德叔,德叔只垂著頭,不置可否。

“上樓吧,嫣然。”

盛宇淩說著,走過來又帶她往樓上走去:“剛才你不是說頭暈嗎?得好好休息。會不會是吹風受了涼?”

“已經沒事了。”黎嫣然還是有所顧忌,不依不饒的問,“真的什麽事也沒有發生嗎?我總覺得,心裏不安……”

“什麽都沒有。唯一要發生的大事,就是——我要娶你。”盛宇淩笑著說。

“你……真的這麽打算?”這句話雖然問得很平靜,她心中卻跳得厲害,臉上也已一片紅熱。

剛才在後山,聽到他突然間提起這幾個字,她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,只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,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是怎麽走回來的。

現在,盛宇淩又提起,她才真正去面對他這句話,只是考慮了片刻之後,還是覺得——不可能。

“這不是兒戲。你的婚姻大事,怎麽能這麽簡簡單單就做決定?你的家人肯定會反對,外界,媒體肯定也會大做文章……”

“反對又怎樣?我要娶你,沒有人能攔得住。”

黎嫣然不知是該欣喜,還是該擔憂。

一向對這個問題都避而不談的他,為什麽會突然執著起這件事來……?

“好了,所有事情,我都會安排妥當。”兩人走回臥室,盛宇淩把她按到床上,又摸摸她的額頭:“還真有點熱,明天我叫醫生來替你檢查檢查。別胡思亂想了,好好休息。一切都有我。”

坐在床邊,他一直等她睡著,才起身出去。

許她婚姻。如今,唯有這樣,才可以留住她,才有可能消解她的怨恨,並且抵禦和澄清……外面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了吧。

330造訪,興師問罪而來

“沒什麽大礙,只是有點體虛和貧血。為了保持身材,黎小姐肯定在堅持素食吧?不過,還是有必要增加紅肉的攝取量啊。玫瑰也需要營養才能長得好開得艷是不是,不然就會像草一樣枝葉無力,風一吹就倒了。”

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談吐很是有趣,一邊在處方單上唰唰寫著什麽一邊說:“這樣,我先給你開一些鐵劑,晚點讓人送過來。飲食方面,這位營養師也會替你調整,列好單子後交給德叔安排。”

黎嫣然坐在客廳,一邊不住點頭一邊在心裏覺得有些不自在。昨天只是一點小小的頭暈而已,說不定只是累了或者激動……就這麽興師動眾的請來醫生替她全方位的檢查。盛宇淩也真是有心了。

將二位醫師送出門外,黎嫣然才緩了一口氣,自顧自說:“我哪有這麽嬌氣,從小風裏來雨裏去的,不也長得這麽大了。”

站在身旁的德叔笑了一聲:“黎小姐,今時不同往日,有盛先生在,嬌慣自己一點也無妨。”

“德叔,你是故意取笑我對不對?”

德叔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:“哪裏哪裏。”

黎嫣然不由得笑出了聲。

只是剛準備轉身回屋的時候,卻見德叔突然定定盯著別墅大門,臉上,露出一抹驚愕的神情。

那邊,一臺黑色錚亮的勞斯萊斯正緩緩開進院門,停下來。

德叔滿臉錯愕,沒有說話,飛快的緊趕兩步,走上前去。勞斯萊斯停穩後,從上面下來的,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,看不出來年齡,但她看過來的那種高傲又貴氣的眼神,簡直可以將人灼傷。

跟在她身後邁下車的另一個人,黎嫣然倒是認識——季婉瑩。

德叔在前面畢恭畢敬的迎接,季婉瑩下車後,挽著那位婦人的胳膊,不經意的將視線輕輕投向這邊,然後又立刻移開。

她目光裏那種隱隱可見的憂慮,讓黎嫣然腦子裏一片空白……

“太太,您今天怎麽來了?宇淩不是說……”德叔問了一句什麽,她沒有太聽清。但“太太”這兩個字卻是真真切切的傳進了耳朵裏。

那個人,應該就是盛宇淩的母親吧!

她今天突然造訪,是為了什麽,黎嫣然無法確切的猜到,但看她一下車就緊緊盯著自己的那種神情和態度,她確信,肯定和自己脫不了幹系……

“宇淩是跟我說過,今天會回家一趟。不過,我還是覺得,有必要親自來這裏看看。阿德,你讓開。”

那位婦人的話音一字一字落地有聲,德叔沒法接話,只得側身讓開路。她走得很快,高跟鞋在通向正門的石頭小徑上踏出一串聲響,敲得人心慌。

季婉瑩挽著她,一直微微蹙著眉。

黎嫣然站在門口,一時只覺得迎上去也不好,躲也不是,逃,更是無處可逃。就像待宰的羔羊,被置於石斧之下。

一段路,很短卻又似乎無比漫長。岑華珊終於走到了黎嫣然面前,停住腳步,冷冷的上下打量了她一遍,才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:“你就是黎嫣然?”

“我,是。”她壓住心裏的慌亂,輕聲答應。

岑華珊冷哼一聲,又深深嘆了口氣。

黎嫣然只盯著不遠處的地面,沈默不語。

好一會兒,德叔才走過來打圓場:“太太,有什麽事進屋再說吧。要不要我給宇淩打電話,讓他現在回來?”

季婉瑩也附和:“是啊,媽,進屋慢慢說。站在這裏多累啊。”

“也行。不過阿德,你先別給宇淩打電話。他剛進董事會,最近事務交接很繁忙。我只是有些事,想問問這位黎小姐,不會太為難她的。”岑華珊趾高氣揚拉著季婉瑩往屋子裏走,經過黎嫣然身旁時,沒有正眼瞧她一眼。

黎嫣然只覺得自己全身都是僵硬的。

德叔悄悄向她使了個眼色,輕聲說了句“進屋吧”,她才回過神來。

進了屋,德叔去倒茶。岑華珊坐在客廳的沙發裏,環顧了一下四周才想起來對季婉瑩笑盈盈招手:“婉瑩,你也坐。”

季婉瑩應了一聲,落坐在她身旁。

她沒有理會黎嫣然,黎嫣然也就只好站在一邊,很是尷尬。

半山別墅是盛宇淩的家,她是盛宇淩的母親,所以無論如何,在岑華珊面前,她心裏那點寄人籬下的卑微感都揮之不去。何況對方還是這樣氣勢洶洶,像是為興師問罪而來。

德叔用托盤端了紅茶過來,見黎嫣然還站在一旁,不動聲色的將一只杯子擺在桌邊,向她做了個手勢,她才挪動一步,坐到岑華珊和季婉瑩對面。

“黎小姐,最近,你可真是了不得啊。”岑華珊往自己杯子裏加了塊方糖,用小銀勺慢慢攪著紅茶,神情冷漠。

黎嫣然一臉不明所以。

岑華珊語調沈緩,接著說道:“和盛世旗下的當紅男星傳緋聞,曝出那種不堪入目的視頻也就算了,竟然還想著勾引宇淩。看你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,還真想不出來你到底是施展了什麽樣的媚術,竟然把宇淩迷成這樣。”

黎嫣然的雙手本來輕輕搭在膝上,這時不由自主的擰起裙角。這句話可以說沒有留半點情面,站在一旁的德叔和季婉瑩面色都有點難堪。

好不容易她才按捺下激動的情緒,一字一句說:“伯母,和莊森廉傳緋聞的人,不是我,關註一下網上的新聞應該就會知道,之前那些只是誤會而已……我和宇淩,也沒有您想象的那樣不堪。宇淩是您的兒子,您肯定比我更了解他的為人,也必定知道,他不會是那種,輕易的就被什麽‘媚術’迷惑住的人。我愛慕您的兒子,我們是因為真心,才走到一起的。”

岑華珊本來端起杯子準備喝茶,聽到這番話,手停在半空,僵住了。

季婉瑩擡眼看了看黎嫣然,眼裏的神情,更加覆雜。

黎嫣然只低垂著眉眼,盯著自己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,心裏跳得咚咚直響。

331我對嫣然,不是玩玩而已

好一會兒,岑華珊才將杯子往桌上一放,發出清脆的一聲“當”,茶水濺在桌上,形成一塊難看的水漬。

“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!”冷冷的一聲,讓黎嫣然怔住了。

“第一,誰允許你喊我伯母的?也太沒規矩了,我岑華珊是你這種不知哪來的野丫頭能隨便攀親戚的!第二,你也太高看自己了,單單就這個江都城,愛慕宇淩的豪門千金,十個手指都數不過來,你以為你算什麽東西?還真心喜歡,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家境。我來之前,可找人問過,一個連親生父母都不知在哪的人,也配說喜歡宇淩?!”

岑華珊明顯動了氣,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,話音一落,不禁連連喘氣。季婉瑩慌忙靠近她,輕輕撫著她的背,柔聲安慰:“媽,您這是何苦,別生氣了……”

她說著,又偷偷看了一眼黎嫣然。對面的女孩明顯承受不住一個長輩這樣的質疑,怔怔的像是沒反應過來。

其實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,季婉瑩也覺得,岑華珊這些話,說得太重了。對於一個孤女來說,最傷人的莫過於提她的父母了吧……

她也是可憐。季婉瑩突然想到,對這樣一個女孩,盛宇淩這般關照,也許真的是由憐生愛吧。其實她從來都知道,他雖然外表冷酷,內心裏,一直都有旁人註意不到的溫柔……想到這一點,季婉瑩面頰上竟不易察覺的泛上一抹淺紅,心裏某個柔軟的地方微微悸動了一下。

果然,不管過多長時間,不管自己和他是在何種處境之下……盛宇淩,永遠都是那個,會令她心動的人。

發覺自己的思緒不知飄飛到了哪裏,季婉瑩猛然間回過神,低頭暗嘆,又為自己這些不著邊際的臆想而內疚。

很長時間,黎嫣然都沒有緩過來,只坐在那裏一言不發,緊握著的雙手,微微顫抖。

岑華珊一進屋的這番話就像突然投下的深水炸彈,炸的她毫無還手之力。德叔沒法插手,收拾完桌上的茶杯,暫時離開了。黎嫣然覺得自己現在是孤單一個人,面對著坐在對面的,盛宇淩的母親,心裏竟生出一絲畏懼。

如果是別的人這樣不客氣的羞辱她,她或許還可以憑著一腔血氣懟回去。可是,面對他的母親,她只有退縮和心酸……

岑華珊緩了一陣,擡眼看看她,還是那種嫌惡的神情,咬牙意猶未盡的說:“如果你親媽在世,肯定會教教你,有沒有資格和我們這樣的人家談論什麽真不真心!”

黎嫣然眨了眨眼,淚,還是悄無聲息的流下來。

很久,她才擡起頭說:“我母親……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去質疑她。她如果在世,肯定也會毫不猶豫的對我說,你可以去愛任何自己想愛的人。”

這句話,雖然柔弱,卻也實實在在藏著鋒芒。季婉瑩看看她,心底一陣訝異。

“你!”岑華珊一時語滯,喘著氣半天沒說出話來,片刻之後才又咬緊牙關,“你確定你母親會這麽說?一個插足別人戀情的第三者,她會理直氣壯的鼓勵你?”

“第三者……?”黎嫣然瞪大了眼。

“怎麽,還要我提醒你?宇淩跟嘉彤本來談得好好的,如果不是你從中間插足,他們能分開嗎?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,能瞞得過我。能從嘉彤那兒把宇淩搶走,你的手段,也真是不簡單啊!”

“伯……盛太太,事實完全不是這樣的!我從來都沒有對嘉彤姐……”

“還狡辯?”岑華珊蠻橫的打斷她,“這件事這些天在網上被傳得眾所周知,你怎麽還可以睜眼說瞎話?你以為就一句‘我沒有’,就能洗清你破壞別人戀情的事實?”

在網上被傳得眾所周知……?黎嫣然有些費解,這些事,從來都沒有聽說過,現在更是無從思考,自己面臨的到底是什麽境況。

岑華珊擰著眉,指著她像是怒氣還沒有發洩完:“我生平最討厭的,就是你這種裝得人畜無害,實則心機深重的女人!”

這樣一位長輩的咄咄逼人,讓她不知所措。

好在這時,德叔終於回來了,站在一旁微微躬身:“太太,剛才宇淩來電話,說馬上就回來。”

季婉瑩暗暗舒了一口氣,也勸岑華珊:“媽,你身體不好,別動氣了。有事等宇淩回來,再細說吧。”

岑華珊只盯著德叔質問:“阿德,是你給宇淩打電話,招他回來的吧?怎麽,這丫頭在這兒住了幾天,把你也收編了?”

德叔咳了一聲,沒有回話。

“好,那就等宇淩回來。今天這件事,我還真得跟他好好說說!”

客廳裏劍拔弩張的氣氛,終於暫時沈寂了下來。

黎嫣然心裏跳得厲害,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,多到讓她應接不暇。聽岑華珊的意思,似乎網上還在傳關於她的什麽事。是什麽她無從得知,唯一可以確定的是——絕對不是好事。

不多時,窗外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聲音,然後“嘎”的一個剎車。她松了一口氣,剎車剎得這麽猛,肯定是他回來了。

正想著,德叔已經往門口走去。黎嫣然站起身,只見盛宇淩高大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,臉上依然是那種淡漠著的沈郁,他一邊解開了西裝外套的扣子,一邊往屋子裏走。

“媽,我不是說今天就回去嗎?您怎麽來了?”聲音裏藏著隱隱的不悅。

岑華珊偏著頭,語氣也很是不忿:“我不來,你還想瞞著家裏瞞多久?你現在也大了,不能再像從前那麽瘋玩了。你爸希望你能夠獨當一面,你就該穩重一點是不是?”

“我怎麽不穩重了?”

“和嘉彤好好的又分手,讓這麽個不知根底的女孩住進家裏。你知不知道,外面天天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?現在緋聞鬧得沸沸揚揚,我們盛氏……”

“媽。”盛宇淩揮手打斷了她,走到黎嫣然身旁摟住她肩頭,淡然說:“我對嫣然,不是玩玩而已。我本來打算今天回去就告訴您和爸,我們已經決定了,結婚。”

332她身上的香,是天山雪蓮

客廳裏,剎那之間靜得鴉雀無聲,不僅岑華珊瞪大著眼一副無法相信的神情,季婉瑩也一直盯著盛宇淩,像是無法理解他剛說的話。就連德叔,也一改慣常的從容,詫異的看著盛宇淩。

黎嫣然低著頭,臉紅得發燙。

“宇淩,你……你說真的?”片刻之後,岑華珊才弱弱問。

“當然是真的。”盛宇淩回答。

“這個女人,就這麽有魅力?!”她騰的站起身,指尖顫抖著指向黎嫣然,“不,不管怎樣,我絕對不允許!”

“我已經決定了。媽,這件事您管不了。”

岑華珊幾乎是哭腔,臉上的表情也難以分辨是憤怒,還是憂傷。很久,她才緊擰著眉,聲音微微發顫的喊了一聲:“宇淩……!”

盛宇淩知道,這兩個字底下藏著千言萬語。他放開黎嫣然,扯松領帶,沈吟一會只說:“媽,我知道這件事對您來說,一時難以接受。以後,我會詳細跟您解釋,取得您的諒解……但現在,想讓我改變想法,是不可能的。”

這番告白,讓黎嫣然心裏百感交集;也讓季婉瑩心裏,感慨萬千……

岑華珊突然晃了一晃,閉上眼像是站不穩。

“太太!”德叔第一個註意到,快步走過去時,岑華珊已經倒在了沙發裏。

大家頓時亂了手腳。

黎嫣然從沒有見過盛宇淩這樣慌亂,一個健步沖上去,抱住岑華珊連聲大喊。也只是這時,她才真切的感受到,那個人,是他的生身母親。

季婉瑩也是一陣手足無措。好在德叔簡單查看之後,說只是因為太過激動,應該不礙事,盛宇淩和她才松了一口氣。

黎嫣然還站在原地,並非不能理解他們的急切,只是,沒法感同身受那種心情。

對岑華珊,她並沒有好感。

……

夜,來得很快。

盛宇淩推開客房的門,屋子裏,岑華珊已經沈睡了兩個小時,季婉瑩還守在床邊。

他遲疑了一會,走進去問:“媽還好吧?”

季婉瑩輕輕點頭,柔聲說:“應該沒事。這也是老毛病了,好好睡一覺就好。”

“嗯。”盛宇淩答應了一聲,片刻之後又想起來,說:“總麻煩你照顧媽,真過意不去,謝謝你了。”

“客氣什麽,都是應該的。”季婉瑩淺淺一笑。

屋子裏沒有開燈,光線並不明亮,季婉瑩這個淺淡的笑容,讓盛宇淩怔了一下。

剛才,他宣稱要和黎嫣然結婚的時候,其實她的反應,他也都看在眼裏。

“媽今晚可能回不去了,你也在這裏住一晚吧。”不知為什麽,這樣一句話竟脫口而出。盛宇淩摸摸鼻子,解釋說:“幫我照顧照顧媽,我會給宇軒打電話……”

“不用了。”季婉瑩突然搶過話頭,低聲說,“他今晚,本來也不會回來。”

盛宇淩有些費解,不過也沒有追問,片刻之後只說:“媽一時半會也醒不來,你先下來吃飯吧。”

……

黎嫣然記得很清楚,上回在聚會上見到季婉瑩,盛宇淩看她的眼神和臨走時,他對自己的反常態度。

如今,經過了江淑真的“提點”和從別處探尋到的一點端倪,現在三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,她更是控制不住的有意無意,想要觀察他們倆的念頭。

盛宇淩言語很少,只低頭專心吃東西;季婉瑩倒是時不時的關照她兩句無關痛癢的話,態度親切,絲毫沒有破綻。

一頓飯快吃完時,黎嫣然暗暗有些懊惱,無中生有的懷疑這樣兩個人……自己的疑心病也真是太重了!

大家都說,她和季婉瑩長得像,其實細看,黎嫣然沒有覺出哪裏像來。季婉瑩是很典型的那種名門閨秀,無時無刻不是高雅端莊的,一言一行也很有涵養。笑容是淺淡的,話語是溫婉的,眉目間的神情從來都不會出格,甚至連身上的香,都悠然脫俗,像是天山上的雪蓮。

這種淡雅,讓黎嫣然無意識的覺出一點並非刻意的拒人千裏。

大概出身非富即貴的人家,天生就會帶著這種淡漠和清冷吧。就如同盛宇淩。

吃完飯,又在客廳待了一會兒,說了一會兒話,黎嫣然才得知,季婉瑩和岑華珊今晚要留宿在半山別墅了。

晚上回到房間的時候,她心裏隱隱不安。下午的爭吵並沒有定論,明早等岑華珊醒來,不知會用什麽樣的態度對她,也不知還會面臨什麽樣的事情。

而且,下午提到的那件事——所謂的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緋聞,也一直像巨石一樣橫亙在心頭,讓她耿耿於懷。

“嫣然。”

門外,有人在叫她。

是盛宇淩的聲音,伴隨著幾聲敲門聲。

黎嫣然趕緊走過去打開門,他像是洗過澡了,換了一身閑適的裝束,很是清爽。

進了屋,盛宇淩順手帶上了門。

“有事嗎?”黎嫣然問。

“沒什麽。只是想找你談談。”

她剛想問他要談什麽,馬上反應了過來,低頭抿抿唇說:“看吧,我就說你的家人肯定會反對,把你母親氣成這樣,這回你該知道反省了吧。”

盛宇淩先是楞了楞,隨即笑道:“你說什麽?”

“我是說,你不管不顧的說要結婚的事啊。不管你是因為什麽一時沖動,我都理解。現在後悔也來得及,放心,我不會要求你一定要對說過的話負責,也不會粘著你不放的。”

“你以為……我是來悔婚的?”

黎嫣然撫了撫胳膊,不自在的點點頭。

“宇淩。婚姻不是兒戲,你對我能有這份心,我就已經很感動了……有沒有結果,其實我不在乎的。”

“昨天說要娶你,今天就來反悔,你覺得這就不是兒戲了?”

黎嫣然一怔。盛宇淩往前一步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,力道大得她差點呲牙。

“我說過的事,從來都不會食言。我父母那邊,我會說服他們。你也別胡思亂想。我要你在我身邊,一輩子都在我身邊,明白嗎?!”

最後這句話,他咬著牙聲音裏透著一絲狠厲。黎嫣然瑟縮著肩頭,心裏怦怦跳得厲害,只能定定看著他,不知他到底哪來的這股“非娶不可”的勁頭。

333愛情於男人,並沒有多難得

很久,她才輕聲說:“好吧,我明白了……”

盛宇淩這才松開手,放開了她。

黎嫣然揉了揉肩頭:“那你來找我,是想談什麽?”

“就是這件事。我不允許你因為今天發生的事就懷疑、或者動搖,知道嗎?”

她紅著臉,低頭嗯了一聲。

盛宇淩的神情終於緩和一些,點點頭,轉身像是想出去。黎嫣然伸手拽住了他。

“還有一件事,”她小心翼翼問,“下午你母親說,網上在傳緋聞,到底是怎麽回事?我一點都不知道。這段時間待在別墅裏,就好像與世隔絕了一樣。”

“你為什麽總對這些事這麽感興趣?”

“因為聽她的意思,好像事情牽涉到你和我,還有嘉彤姐。是不是……”黎嫣然想了想,將一直藏在心裏的不安吐露出來,“是不是上次我去錄制‘今夜樂園’,易詩靖說的話被播出來了,造成的負面影響?”

盛宇淩很快否認:“不是。那期節目完全沒有問題,你放心。”

“是這樣嗎,那……”

“我說過,現在唯一重要的事,就是你和我的婚事。”他打斷了她的話,語氣沈緩,盯著她的視線也變得深邃,“別的,什麽都不用想。”

“不,不對。你有事,在瞞著我是不是?”黎嫣然倔強起來,這個想法一冒出來,不知為什麽就越來越清晰和強烈,“是不是發生什麽了?為什麽我總有種不好的感覺?總覺得,會遇到什麽不祥的事……”

“會有什麽事?”盛宇淩漠然問,捏著她肩頭將她按到梳妝臺前的椅子上,“看看你,臉色這麽蒼白,我說了,你身體虛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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